王志綱工作室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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王家洛/整理
編者按：策劃其形，智庫其魂。到底是渾然一體，還是魂不附體？在工作室2010黃山年會上，圍繞“如何打造中國最好的戰略思想庫”這一主題，就如何擺正咨詢機構和戰略智庫的位置，處理好公司與思想庫的關系出現了不同意見。作為年會的壓軸大戲，王志綱在聽取各方觀點后做總結性發言，重提“我們既是公司，也不是公司”的發展理念，進一步為每一位員工澄清迷思，統一思想。
王志綱：我們扎扎實實地開了三夜兩天的會，應該說這次會議開得很充分，也很有成效。我感到是這十五年來，信息量最大，也是思想最活躍的一次會議。但也使我覺得有些亂花漸欲迷人眼。
本來按道理一般我最后的總結會非常清晰，但這次我一遍遍地思考，都覺得無法簡單概括這次會議的所有內容，所以我現在打算采取一種即興的方式來談一談我的感受。
首先第一個感觸，我聽任總談的（王志綱工作室北京公司總經理任國剛在年會上發言——《明天的挑戰》）時候，腦袋里面想起，馬克思的一句話：“在科學的入口處，正像在地獄的入口處一樣，必須提出這樣的要求：這里必須杜絕一切猶豫，這里任何怯懦都無濟于事。”后來，馬克思還引用了但丁的話，“走自己的路，讓人們說去吧！”寫在了他的《資本論》的序言里。一兩百年過去以后，這些話還一次次被人們所提起。
爾曹身與名俱滅，不廢江河萬古流。一兩百年以后，馬克思的《資本論》再現輝煌，以至于這次全球金融危機之后，西方又重新掀起了一股再讀《資本論》的熱潮。而當人們在評選千年、百年世紀偉人的時候，都躲不掉這個馬克思，我覺得這對我們非常有啟發性。
中國有句古話：計利當計天下利，求名應求萬古名。但實際上，到底是只計眼前還是長遠之利，在現實的發展中往往是一般人很難把握的，因為人畢竟是很現實的，多數人都是只關注眼前的利益。
這是我聽任總講的時候，腦袋里的第一反應。而他的答案，選擇的是超越、是探索，而且是苦中有樂，雖九死而猶未悔。
另外我聽上海公司路總發言的時候，我腦袋里面想起啥呢？我想起的第二個問題是，作為一個戰略思想庫，在今天的中國，我們要探索一種既有尊嚴而且又可持續的發展之路，能夠讓一幫優秀的分子跟著我們一起前行。這不是光著屁股坐花轎，只靠毛澤東時代的那種精神，鼓足干勁，力爭上游，只學雷鋒就能做到的?，F在已不是革命年代，如果不能給我們的員工們提供一種有尊嚴、有社會地位、一種相對富足的生活，使他們能夠與時俱進地進步和成長，我覺得我們這個團隊也是存在不下去的。
這十多年走下來，值得欣慰地是，我們對員工踐行了這一承諾，使大家能體會到這種福澤。比如說我看到，我們的員工買車、買房；我們的項目經理，一個從山西黃土高原來到上海灘的毛頭小子，幾年之后，當他去跟省長、書記匯報和交談的時候，能氣定神閑，讓對方大加贊賞，這可能是連他自己都想象不到的。我想這種成長、這樣的收獲，可能比他老家的那些幾十億身家的煤老板，更有價值。
所以，這就是為什么我們要選擇走一種有尊嚴的、體面的、可持續發展道路的重要原因；這也就是今天的中國很多窮得只剩下錢的老板們，為什么感到自己雖然有錢但卻很痛苦的重要原因。這個辯證關系怎么把握，的確是個大學問。
昨天我們的承諾兌現了，人才也成長起來了，下一個我們要探討的問題接著就來了——明天我們向何處去？
如果我們要掙快錢，大錢，我們今天正面臨一次井噴時期，我們甚至可以一夜之間使財富增加若干倍。方式很簡單，我們只要把現在所做的事情，分拆成一個個現成的服務包，往貨架上一放，這個三十萬，那個五十萬，這個一百萬，那個一百五十萬，王志綱出場三百萬，讓客戶自己選擇和采購，我相信一下子生意就會增加幾倍。最后，各公司招兵買馬，擴大隊伍，采用媽咪帶小姐的方式，誰拉的單多就多分，然后就開始收銀子、數鈔票，連長可以當團長，團長可以當師長?？傊灰阋婚T心思把它當生意來做，是非常簡單的一件事情。
但我們的一貫作風卻是，把模具開出來以后，不讓你用這個模具去壓制鑄件，又繼續去開其它的模具。世界上哪有這么傻的人？十年前我就說過——我們既是公司，也不是公司。
說這個話的目的是什么呢？別人是不熟不做，做不大不做，我們是熟則不做，做大則不做。為什么？就是因為我們的邏輯不是商業的邏輯！
在其他人看來，我們是傻瓜，難道我不懂嗎？我非常清楚。如果按照商業邏輯，我們應該把一個模具開出來以后，就趕快開足馬力接活，人手不夠，擴大規模，這樣的商業機構不是一大把嗎？大的可以做出一個模型，通過克隆，向社會講故事，在股市上放大、圈錢，有可能每個人都變成千萬富翁。從小的來說，招一些人，稍加培訓，三招五式，口訣一背就派出去干活，只要肯接，小項目接不完，收入也不低。幾年前就有老板讓我參股，占點股份，一上市就幾十億；也有有人對我說，做一個樓盤不就發了，何必那么辛苦？但大家想一想，如果王志綱十年前就被地產老板招安了，今天會是個什么樣子？我看充其量中國多了一個富豪，但是卻少了一道亮麗的風景；少了一個讓社會感覺到充滿人文氣息和時代希望的，對整個中國的未來具有探索價值的、能夠體現中國民間智庫實力的戰略思想庫。
所以在我的格言里面有一句話，它并不是空泛的口號，而是我的切身感受。我說：對一個有能力的人來說，在這個充斥著太多機會的社會里，最大的問題不在于能否捕捉機遇，而是如何拒絕誘惑！
就是在任何時候都不要忘了回答——我是誰，我從哪里來，我要向哪里去？這個問題之所以必須“年年講，月月講，天天講”，就是因為，每當我們取得重大成功的時候，同時又都會面臨著一個何去何從的選擇：是忙著摘桃子，享受井噴的收獲呢，還是繼續選擇超越和攀登的道路？這是我聽完這兩個具有代表性的發言時的感受。
這里沒有批評的意思，沒有說誰好，誰不好，只是說明一個問題，就是工作室在發展過程中，由于各團隊在前線作戰，特長不同、風格各異，各支部隊傾注點和興奮點也不一樣。在某一個時期，可能某個團隊的優勢相對明顯，正所謂橫看成嶺側成峰，遠近高低各不同。正是這種差異，構成了工作室不斷超越的動力和能量，關鍵是我們在工作室的全局和方向上怎么來把握它。
反思一下，我是這么看的。
首先，十五年走來，工作室一直秉承“教會徒弟，餓癟師父”，不斷揚棄，不斷超越的態度，可以說沒有這種情懷，我們不可能走到今天。我們不可能在整個中國天翻地覆的十五年當中，一直是一個領跑者，甚至在某一時期扮演教父的角色。
說實話，很多商人來購買我們的產品，為什么同樣的東西，我們要比別人貴很多倍？而且別人是當孫子，自帶干糧，參與競標，工作室不僅從不參與競標，還得讓對方以五星級酒店接待伺候，享受前所未有的榮光？作為民間機構，可以直接與政府的省長、市長對接？
正如上次年會，一位工作室的前輩曾經對新人講的：你們真的很幸福！可以痛飲茅臺，痛斥老板。他是個文人氣質很強的人，但看到別人掙大錢，掙快錢，也認為好不容易我們已經把金礦給打開了，為什么不去采礦？經過幾番掙扎，他轉入“采礦”這個行道，但是當他用麻袋把礦石扛出來的時候，卻感到失去了自尊。
所以我講這個道理，當一個商機像井噴一樣向我們撲來時，我們是考慮怎么滴水不漏地把它分光吃凈，還是要好好地琢磨一下，哪些是我們應該放棄的。
昨天一個同事發言說得很好：弱水三千，只取一瓢。我們要考慮，哪些東西是我們不能要的，我們要繼續前進，就不能背著太多的壇壇罐罐。要不然的話，你們等著看，如果我鼓勵你們一門心思扎進去，一個公司很可能做到一個億，但之后，兩年三年，你們就可能陷入滅頂之災。你們就有可能淪落為一個二、三流的公司，讓人家用嘲笑的眼光來看待你，用金錢的力量來打倒你，你的團隊骨干人家可以一夜之間用重金挖走，一下子掏得你空空的。最后，一批有理想的戰士不在了，商場里面又增加了一些經濟動物。這時，我們原來根本看不在眼里的商人就會拈須大笑說：看吧，金錢是最高的力量，誰不在我的面前下跪呢？這就是一個看得見摸得著，即將發生的故事。
所以，我給你們講一個什么道理呢？工作室發展到今天，要保證我們的員工有體面的生活，有尊嚴的社會地位，有可持續發展的生長空間。要做到這點，必須有兩條，第一，我們絕對不能是一門心思往經濟效益上靠，純粹為錢，一切向錢看。這樣的話，你們都會變成二流三流的商業機構，因為你的動力源沒有了，你的創新能力失去了，因為商業的邏輯和智庫的邏輯是完全不同的。最后的結果是，我們辛辛苦苦打造了十五年的一艘船沉沒了。
為什么在工作室的發展歷程中，我一次一次地壯士斷臂，斬倉？斷臂是為了重生，強干弱枝。當面對賺錢的機會時，我們用這種方式來處理，最后才能夠保證這棵樹長成鉆天楊。這是今天我要講的第一個問題，就是當我們選擇未來路徑時，怎么辯證地看“既是公司，也不是公司”——這個每年都在強調的老話題。
第二點，我剛才講到，當我們把握住我們的根本時，我認為工作室從現在到未來能夠看到的一個時期，戰略思想庫和戰略咨詢公司，二者絕對是一體的，不可分的，相當于，一個是牛奶，一個是奶酪。沒有牛奶，產生不了奶酪；沒有奶酪，只是牛奶，沉淀不了精華。二者一旦分開，工作室就沒有生命力了，最后那些牛奶可能成為酸牛奶，餿牛奶，就會在市場的競爭當中，逐漸地被倒掉。這十五年走下來，一次次的歷史事件已經讓我堅定不移地認識到這個問題。
工作室作為戰略思想庫和戰略咨詢公司，必須是兩位一體，單單強調哪一方面都要出問題，你想，兩種邏輯，兩種游戲規則，分開一定會造成整個團隊人心渙散。但工作室原有的方式也需要調整，當我們打開一座金礦的時候，我們應該適當地向下延展我們的服務，這也是對客戶負責。但在拓展業務的同時，我還是要強調第三點，就是今天我們還是要重提——放慢速度的問題。
絕對不能撿到籃里都是菜，絕對不能為效益而效益。大家回頭看看，十五年下來，我從來沒有給你們下達考核指標，就是不希望工作室的員工們為了賺錢而賺錢，這正是我們跟所有其它公司不一樣之處。每家公司開年會，都是按指標考核，分錢、吃飯，彈冠相慶，根據每個人掙錢的多少評功擺好，封官行賞。
工作室從來不這樣。十多年了，直到現在，從來不以經濟指標作為考核標準。昨天任總的報告里面有一句話說得很好，我們是醫學院，我們不是醫院?？雌饋砦覀兌际窃谧鏊^的咨詢，都是在做醫療，但是醫院是病人越多越好，趕快收錢；醫學院不是，醫學院除了一般性的醫療服務外，還要選擇那些社會上醫院不愿意做的，艾滋病的問題，非典的問題，研究其它人不愿意做的課題。所以，醫學院受尊重，醫學院成了孵化器，培養人的地方。這就是我們跟商業機構不一樣的地方，商業機構我們要去了解它，但絕對不能夠去攀比它，模仿它，那樣我們會里外不是人。
現在的問題是要控制速度，不要被井噴的財富現象所迷惑，亂了我們的方寸。剛才我講到，在原有的基礎上，我們可以在看得見、摸得著的兩個方面拓展業務鏈。這點，上海公司，已經探索出了一條路子，今后在其它公司里也要探索。
工作室的優勢，掙錢只是順帶的結果。千萬不要奔著錢去，你奔著錢去，你的靈魂一定是跪著的。為什么我們走到哪里，人家省委書記包括最高領導都是用最高規格接待，因為你不是公司，你不是商業機構，而商業機構去了得像孫子一樣受人擺布。我感受最深的是去年，我們坐一架私家飛機，一幫中國頂級大佬，把我們拉到兩個省，都是省委書記、省長出來接待。安排坐位時，我與全國工商聯主席、省委書記坐在一起，然后其他老板就是按身家排位了，一百億往上坐，幾十億的在后頭。商場上就是看錢定位子，但我們是政委，財智時代，我們代表“智”。官場是講規則的，他們為什么這樣安排？這就是社會的一種價值排位，你受尊重并不是因為錢，而是因為你的江湖地位，你的價值。因為你不是公司，不是商業機構，這就是我們的價值所在。
所以，大家千萬不要把我們的通靈寶玉給丟掉了。當我們一門心思，奔錢去時，你們會發現，我們錢掙得不見得更多，而我們的江湖地位卻一落千丈。所以，很有必要再提——我們既是公司，也不是公司。
別人是做不大不做，我們是做大則不做；別人是不熟不做，我們是熟則不做。我們是在探索一條中國特色的戰略思想庫之路。
那么好了，我們掙錢只是順帶的結果，很多人覺得是笑話，掙錢怎么會是順帶的結果呢？我告訴大家，這個順帶的結果，馬上就會很清晰地表現出來。伴隨工作室這十五年到現在，當你做成一件事情，你是偶然；當你做成兩件事情，你是傳奇；當你做成三件事情，你是運氣；當你做成五件、十件、幾十件，十五年你都是在領跑時，你就會逐漸進入無競爭狀態，這里面有一個量變到質變的過程。
今天，我們這鍋老湯，九十多度，已經聞到香味了。用不了三五年，我們這鍋老湯，所散發出來的香味，可能不僅是在中國，甚至在全球化過程當中，伴隨整個中國的崛起，它所體現的是代表中國去跟美國，跟西方的那些頂級智庫進行對話。
我們生在這樣一個偉大的時代，我們躬逢其盛，我們從長江走來，我們從黃河走來，我們從昆侖山走來，一路走過來，到了出?？冢f、千萬不要放棄我們的目標。我們要跟太平洋和印度洋進行對接，今天我是有感而發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