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打造中國最好的戰(zhàn)略思想庫
智綱時空
中國“食林外史”
王志綱工作室 2015/3/13

人說:西方文化是男女文化,中國文化是飲食文化。


“內蒙吃羊,東北吃 ‘派’,廣東人吃崩了自然界。”


這是一個民族的偉大?還是一個民族的悲哀?


“不吃白不吃,吃了也白吃,誰不吃白吃?”——中國光輝燦爛的飲食文明一旦注入公費花銷這個威力無窮的“核動力源”,定會加速人們吃崩自然界、吃垮社會主義的歷史進程吧!

 

人說:“西方文化是男女文化,中國文化是飲食文化。”可曾知,吃喝文明下的奧妙玄機、百態(tài)眾生!


常言道:“人生在世,吃穿二字。”人活世上,要充饑,要御寒,如同要結婚生娃娃傳宗接代一樣,乃生存本能,“食色性也”,沒有什么好指責的。古往今來,華夏這塊古老的大地上,曾有多少次饑荒延綿。餓極了的人們,啃樹皮、吃觀音土,乃至“父食子,夫食妻”,再沒果腹之物了,就“揭竿而起”。這類史不絕書的事實告訴我們:“吃”,太重要了。“民以食為天”——以至于歷朝歷代政治家均將此言視為治國圭臬。


但是,自從盤古開天地,哪見過今天這般吃喝盛況:上也吃,下也吃,南也吃,北也吃……并且專揀珍稀東西吃。直吃得日月無光、雞飛狗跳,乃至危及社會生態(tài)、人類生存。吃——非吃本身而是吃的方式,已經(jīng)不是一個可以任其自然的個體行為了。


1988年,中國電視播放的成千上萬條新聞中,有兩條美食家們制造出來的新聞:


川陜交界的崇山峻嶺中,幾個捕獵國寶大熊貓的山民被判了重刑。可憐的熊貓皮作為罪證赫然展示于熒屏上,稀貴的熊貓肉卻早已咽進食客粗糙的肚腸里。


燈紅酒綠的經(jīng)濟特區(qū)深圳,餐館中發(fā)現(xiàn)了華南虎與其他國際瀕危動物的尸骨。虎肌豹肉呢?自然也堂而皇之地落入了食客的腹中。


兩則新聞,一則發(fā)生在閉塞的山野,參與者是一群尚待脫貧的蒙昧山民;一則發(fā)生在十里洋場,美食家是一擲千金、腦滿腸肥的現(xiàn)代人。


南北差之千里,手段迥然相異,可目的、性質同一!


海外學術界早有“中國文化是飲食文化,西方文化是男女文化”之比較說。無論這一比喻的片面性有多大,但它起碼從中西方文化比較觀上提示我們:吃喝是中國的國粹。讓我們從這一爭奇斗艷、長盛不衰的國粹角度入手,打開觀察中華古老文明、現(xiàn)代社會風習之間種種撲朔迷離怪現(xiàn)象的大門。


東西南北吃喝考


內蒙吃羊、東北吃“派”,廣東人吃崩了自然界。


——民諺

 

1986年夏,內蒙古草原遭遇多年不見的旱災。一個冬春滴雨未下。進入夏天,烈日當空,旱象更甚。


為了逃避旱災,牧民們趕著牛羊向北邊不斷轉場,一直轉到了中蒙邊境線上。餓慌了的牛羊不識國界,為貪一口青草,常常出現(xiàn)“越國界行動”,惹得邊陲紛爭不斷。


孰料天災未已,人禍又生。


牧民剛剛北移,鄰近農區(qū)數(shù)以萬計的農民乘虛而入,涌到草原“發(fā)財”來了。草原上生長著一種曬干后狀如頭發(fā)絲的植物,民間稱之為“發(fā)菜”。物以稀為貴,這種諧音“發(fā)財”的植物是富貴人家喜宴上不可缺少的點綴,其象征價值遠遠大于它的實際價值。若干年來,鄰近農區(qū)都有來草原挖發(fā)菜的農民,但規(guī)模如此大、來勢這般猛卻是絕無僅有的。他們手執(zhí)鐵制釘耙,一字擺開,就像梳子梳理頭發(fā)似的,對草原上殘存的衰草叢輪番進行梳理。鐵耙劃過之處,衰草連根翻起,草場迅速沙化。母親產業(yè)即將毀于一旦,心急如焚的牧民們策馬趕來。可面對這滾滾大潮,他們不過如滄海一粟,無能為力。


人們都瘋了!造成他們失去理智的根由不是致幻劑,而是冥冥中的一只手——一只無形的手。這只手伸自遙遠的南方。


1986年,先富起來的沿海地區(qū)人為了富上加富,把發(fā)菜價格由二十來元一斤哄抬到了百來元一斤。

發(fā)菜——發(fā)財:對于山西雁北的貧困農民來說,一把耙上半斤發(fā)菜,就賽過挖十天煤、種一畝地。


發(fā)菜——發(fā)財:對于廣州、深圳迷信“發(fā)財”的人們來說,宴會上擺出發(fā)菜一碟,或能圓了發(fā)財夢,恭喜發(fā)財。

大家都想發(fā)財!出于這樣一種本能的沖動,地不分南北,人不分東西,千百萬人自發(fā)組成了一條肆虐暴戾的蒼龍,龍頭在廣東伸,龍尾在內蒙古大草原攪動,興風作浪,飛塵揚沙。


我躑躅在浩劫后的內蒙古西部大草原,不遠處的巴丹吉林大沙漠吹來的黃塵撲打著我的臉龐,似乎在訴說著它草豐水美的過去,又似乎在提醒我腳下這塊草原的未來歸宿。審視著人們在草原那本來就干癟瘦弱的胸脯上留下的道道血痕,我的腦海里禁不住閃現(xiàn)出一位西方人類學者的名言:“沒有一種動物關心它自己的同類,沒有一種動物會把未來的需要留給他們的后代,只有萬物之靈的人類除外。”可是今天,我們萬物之靈又如何?


還是先從怎么吃講起吧!


廣東人吃崩了自然界


“食在廣州。”


廣州是中國吃喝文化的窗口,飲食文明不僅博大精深、源遠流長,而且條件優(yōu)越。伴隨對外開放的深入,五湖四海的美食精英爭相南下廣州,從而促成廣東古老的美食業(yè)大放異彩,進入發(fā)展史上最輝煌的時代。


泮溪酒家吃醉蝦


孔子有云:“食色,性也。”美食之心人皆有之,中外概莫能外。


泮溪酒家是廣州有名的老字號,其店史中專門列有國際名人吃喝的記載文字。其中最值得一提的是:基辛格之嘗泮溪美食,聯(lián)合國秘書長瓦爾德海姆飽嘗泮溪小點(該店精制小點有數(shù)百個品種),還有國際奧委會主席薩馬蘭奇盛贊泮溪。
有人告訴筆者,我國領導人訪外,外方領導人設的國宴菜肴僅為“熟蛋蘆筍、燴雞炒肝、炒飯,輔之以胡蘿、菠菜和雞蛋布丁、草莓、奶酪”(英國女王宴請我國領導人的菜單)及“海味拼盤、仔雞、烤番茄、青豌豆、冰凍檸檬精”(美國國務卿舒爾茨宴請我國領導人的菜單)之類。在中國人看來,這樣的規(guī)格和水平僅屬小吃店級。而在中國,任何一個酒店的任何一桌宴席,其豐盛程度都遠勝于斯,更不用說特別宴席了。所以,老外叫“OK”,完全可以理解。


如果說,色香味俱佳為中國菜追求的美學價值指標,而粵菜相對于這些,還多了一個指標——觀賞。泮溪醉蝦這道菜肴,就是這一追求的典型體現(xiàn)。


就在廣州這家有名的酒樓,就在西哈努克親王、基辛格、瓦爾德海姆、薩馬蘭奇等國賓貴客光顧過的那間食廳里,我們三十來個食客一字排開,圍著長長的條桌依次吃了二十多道美味佳肴:綠菌白兔餃、象生海棠果、蓮茸金魚酥……每一味美點就是一件造型別致的工藝品,廚子花在上面的精力和智慧絕不亞于雕塑家、手工藝人雕琢工藝品時花費的心力。


酒過三巡,跑堂小姐突然端上來一個金魚缸似的大玻璃盅。盅內盛滿了醬紅色的紹興加飯酒。接著,又擺上一個酒精爐,爐上滾滾燒了一鍋水。現(xiàn)在輪到蝦兒出場了。


這蝦兒渾身青色,活蹦亂跳,體態(tài)豐盈,廣東人稱之為基圍蝦。它既不長于河塘也不生于大海,而是產自珠江入海口、咸淡水交匯的有限區(qū)間,身價高于海蟹河蝦。


眾食客竊竊私語之時,跑堂小姐像個魔術師,將蝦兒悉數(shù)撥拉到酒盅里。可憐這些蝦兒誤認為回到水中張開嘴兒就想呼吸,奈何灌進肚中的全為酒水。蹦跶上幾下后,一個個平靜下來。“醉了,醉了!”食客們興奮得擊掌歡呼。歡呼聲中,跑堂小姐手腳利索地打撈出“醉蝦”們扔進沸湯中。


醉蝦熟了。一個個變得晶瑩剔透、通體透紅。盛在瓷碟上,饞涎欲滴的食客們一人分得三四只,平均一只一塊五角。貴嗎?不算貴,這小生靈不僅讓人們飽了口福,還飽了眼福!


蛇餐薈萃“蛇王滿”


廣州開蛇餐的館子不少,但最權威的只有“蛇王滿”一家。


“蛇王滿”店前街面窄小,店堂門面不大。四層小樓,二百多平方米。可“山不在高,有仙則名”,這百年老店因薈萃了粵菜蛇餐精華而名噪海內外,生意興隆,日用蛇肉量達一百五十余斤,年耗蛇肉近三十噸。


“蛇王滿”現(xiàn)名為廣州蛇餐館。稱“蛇王滿”緣于其創(chuàng)始人名吳滿之故。據(jù)介紹,吳滿于1885年創(chuàng)辦該館,至今館齡已有一百多個春秋。昔日蛇餐館一直以賣蛇、蛇酒為主,維持著僅有6個伙計的小規(guī)模。


改革開放以后,特別是國人“食不厭精、燴不厭細”的美食遺風有了特殊的物質基礎支撐、得以發(fā)揚光大以來,以奇為特征的蛇餐館呼啦一下子擴展成擁有500個座位、備有空調、裝修富麗堂皇的現(xiàn)代化餐館。不獨廣州人,來穗的中外客人,若有可能,都想一嘗蛇餐的奇鮮。


不知哪個單位出的錢,反正,我稀里糊涂間,也去蹭了一頓蛇餐。


“蛇王滿”一樓是制作間。臨街的落地大櫥窗里,盤根錯節(jié),一條條鱗蛇曲跨其間。除劇毒的眼鏡蛇、過山峰外,常見的金環(huán)蛇、銀環(huán)蛇等十多個品種,都是能致人于死地的毒蛇。


據(jù)說,蛇越毒,味越美,價越高。蛇肉能滋陰壯陽,蛇骨能驅風去濕,蛇膽能清心明目……總之,毒蛇全身都是寶。


“常言道:‘秋風起,三蛇肥’,時值深秋,正是品蛇好時光……”東道主輕松風雅的開場白,吊起了我們這些北方佬的胃口,食客們一個個睜大興奮且驚恐的眼睛,接下來就看這渾身冰涼的長蟲如何變成盤中美味了。


蛇餐作為粵菜精品,亦少不了觀賞這一內容:一個大師傅縛來一條長蟲,活生生的,手擰頭,腳踩尾,摸準蛇膽所在部位,用小刀劃開一個小口,輕輕一擠,一粒狀如花生米的墨綠色顆粒物掉了出來,這就是蛇膽。


大師傅剪開蛇膽,擠出膽汁拌入酒中,攪和幾下蛇膽成酒,眾食客接過酒盅,一人一口,其味苦中透甘。


接下來,大師傅三下五除二,脫掉蛇皮,開膛破肚,五分鐘不到,打整完畢,然后是切剁下鍋、出堂:蛇羹、燴蛇絲、炒蛇皮、煲蛇湯、龍虎鳳大會(即蛇、貓、雞)……洋洋十幾個菜,菜菜蛇肉唱主角。


座中一行家告訴我:吃蛇肉有講究,我們今天吃的叫做顯形蛇肉,因為大家是不忌口的勇敢者;對于口饞而又膽怯者,一般只供應隱形蛇肉,即讓他吃完了也不知是蛇。


這蛇肉白皙,細膩還味鮮美,吃在嘴里,軟滑中帶有爽意。我怎么也不能將它同那蜷曲于陰冷潮濕之角、爬行于陳腐骯臟之地的丑陋之物聯(lián)系起來。


怪不得蛇餐如此叫座。盡管價貴了些,但有公費宴請為后盾嘛!


蛇肉叫座,致使廣州各酒家餐館競相開蛇餐,除專學者還有兼學者。據(jù)統(tǒng)計:這些年蛇餐在廣州已漸成群眾性消費對象,廣州人每年吃蛇過千噸,香港人更甚,每年吃蛇量超過20萬條,正宗蛇餐館有四十多家。


蛇源從何而來?野外捕獲為主!


野味精品屋


廣東真正的稀奇貨還在于野味。


廣東人好吃野味,可謂天長地久。早在南宋時,就有如此自豪的記載:嶺南人“不問鳥獸蟲蛇,無不食之”。這些年來,隨著市民消費水平的提高和公費吃喝的逐步合法化、大眾化,廣東人對野味的興趣有了雄厚的物質基礎。野味價高利厚,三山五岳的珍禽異獸爭相涌來,廣州、深圳成了野味總匯地,招惹得海內外美食家們如狂蜂浪蝶、翩翩撲來,每年秋冬清涼之季,經(jīng)營野味的食店遍及街巷。


 我初到廣州之時,正值秋交會召開。沿珠江長堤一帶,一家家生意興隆的野味精品店鱗次櫛比,活活壓倒了雄踞食檔之首的生猛海鮮店。


同裝修考究、設施豪華的海鮮坊大酒樓不同的是,野味店的建筑一般都很簡陋。嚴格地說,其建筑不是樓,而是棚舍,但食客則多是海內外云集羊城的客商。海外客來此飽口福是因為海外不讓吃珍稀動物——到此如同到了享受進出口免稅的“自由港”;海內客來此打牙祭則為這里有野味大全,機不可失。


野味店前,一般擺有若干籠子,飛禽、走獸、蟲魚幾大類分關之,公開擺出的有果子貍、穿山甲(國家二類保護野生動物)、甲魚等,門后藏著的恐怕就有猴子、松鼠、老鷹、娃娃魚這類珍禽異獸了。


有單位請我吃了一頓野味。這是一家規(guī)模相當大的野味店,店家拿出了看家菜——“紅燒果子貍”(聲明一句,當時還沒有《野生動物保護法》,果子貍據(jù)說也未享受到保護的福分),老廣們一個個吃得“嘖嘖”叫絕,評語為:火候適中,外皮與內質稔度相宜,嚼之甘美異常。我這食覺粗糙的北方佬卻覺得同紅燒牛肉毫無二致。


這時,有朋友請出店家一講解,方知奧妙無窮。店家介紹:要烹制出獨具風味的“紅燒果子貍”,須嚴把三道關。一是果子貍要肉質結實。只有肥瘦適中,烹制成菜肴時,才不會給人以肥膩的感覺;第二是要會去腥臊味,方法是將果子貍宰凈后,焙去細毛,刮洗干凈,斬成小件,分別用檸檬葉水和姜汁酒水燙過,再用豬油起鍋,爆香姜片、蔥絲與果子貍炒勻加沸水煨過,如此才能既將其腥臊味去掉,又使其肉質顯得特別甘香鮮甜。但是烹調要得法。所謂得法是指,包括大蒜、冬菇及各種調味品的比例要恰到好處。火候要正好,若火候不足,則外皮韌而難咽,嚼之沒有味道;如火候過度,則皮肉分離,吃來味道欠佳……


我不厭其煩,細列上食經(jīng),不過想借此說明:我中華飲食文化之博大精深,“食在廣州”之桂冠名副其實,并生出“曾經(jīng)滄海難為水”之慨。不曾想,日后真正接觸了廣州超一流的飲食藝術之后,方覺當時認識的幼稚淺陋,從而對一個老前輩評價中國飲食文化的格言才篤信不疑:“中國的飲食文化之海,中國人用于飲食制作的智慧之海——水深得很啦!”


滿漢全席驚四海


滿漢全席,據(jù)說是中國飲食文化的頂峰之作。國人都說它以菜點精美、禮儀講究和場面豪華而蓋世無雙。但哪里去找滿漢全席呢?


1987年秋。廣州首屆美食節(jié)。平地一聲驚雷,號稱“廣州第一家”的廣州酒家,竟然將滿漢全席變成活生生的現(xiàn)實,由此引得廣州及海內外的美食家們興奮了數(shù)天,新聞界熱鬧了半月。人們盛贊此壯舉“使中華飲食文化的頂峰之作再現(xiàn)人間”,“為‘食在廣州’摘取了‘超級金牌’”。


滿漢全席一桌七八千元,首先光顧的是來自新加坡的一個號稱“美食精英”的考察團。中國人好吃,海外之民亦好吃。
為烘托滿漢全席的高貴氣氛,這席擺在一個仿御膳堂的餐廳里。大廳仿清制,廳內古色古香,設有三星公、五瑞獸、八大仙。食客面對飾有“萬壽無疆”字樣的黃色餐具、黃色臺布、黃色餐布,如同進入了當年的西太后、光緒帝一樣的角色,隨著耳畔響起的宮廷樂曲聲,身著滿式旗袍的服務員(不,應叫宮女),就會循清朝皇家宮規(guī),為你奉上各類精食,使你在宴席上過足“帝王癮”。


據(jù)行家介紹:這將中國人的吃喝文化推向巔峰的“滿漢全席”是清朝中后期創(chuàng)造出來的。初時由132個熱菜和48個冷菜共180道菜肴組成,窮盡中國人的智慧,據(jù)說是中國歷史上最豪華的宴席。不過,排場是夠排場,奈何菜肴太多,王公貴族即使嘴不停歇,幾天幾夜也吃不完。大約正是因為其擺設價值遠甚于實用價值,故伴隨清王朝的覆滅,這道宮廷菜肴自然也被歷史所淘汰。沒想到進入20世紀80年代,這一國粹竟又得以再生。


考慮到食客肚子的承受力,新式滿漢全席采取細水長流法,共分成三天四餐四個盛宴,席中盡是各類精美餐食,包括四時蔬果,水陸雜陳;有冷有熱,有咸有甜,有葷有素。其中,有中看不中吃的,又有中吃不中看的。如“玉葵寶扇”、“燕語鶯歌”、“皇母蟠桃”、“瑞氣呈祥”、“一口天香”、“鶴壽松齡”、“松江菊香”、“烏龍吐珠”、“蘇堤菊影”、“獨占鰲頭”、“翡翠秋葉”……色香味俱全、詩情畫共生,難怪人稱為“中華飲食文化之集大成者、頂峰之作”。


對滿漢全席本身,我倒興趣不大。但對國人發(fā)掘這道“山在有無中”似的筵席所花費的心力和表現(xiàn)出來的韌勁與聰明才智,我可是佩服不已。


為了挖掘這道“虛幻中的宴席”,廣州酒家精研多年,在各代名師發(fā)掘、收集整理的基礎上選推出“滿漢精選”,然后多次組織名廚名師遍訪歷代名都,進行實地考察;還深入滿人發(fā)祥之地,采購飛龍、鼻、熊掌、駝峰等奇珍。一絲不茍,精益求精,為滿漢全席的出臺做了充分準備。


新發(fā)掘的“滿漢全席”菜點共108款。據(jù)店家介紹,該數(shù)字是他們赴沈陽東陵游努爾哈赤陵時,數(shù)臺階數(shù)出來的。一百零八,涵義深刻,其數(shù)符星座三十六天罡、七十二地煞之數(shù);寓意含天地飛潛動植,有包羅萬象之意。


有了理論,又有了原料,事情還沒完,滿漢全席要能一炮打響,還需要精到的烹調手藝。而烹飪正是廣州酒家的拿手戲。他們親往滿人故都沈陽的御膳酒樓取來真經(jīng),揉以粵菜制作技法,將燒、扒、燉、炸、爆、熘、燴、炒全套烹飪技法拿出,制作了色香味、形意韻齊全的“京扒熊掌”、“炒制駝峰”、“虎鳳大會”,還有用名貴海鮮石斑魚制作的“巨海皇鮮”、以龍蝦制作的“龍馬精神”等。


最令人叫絕的是座菜“麒麟送子”。何為座菜?如艦隊中的旗艦、撲克中的王牌一樣——是唱主角的,故制作更為講究。這“麒麟送子”用料是一種山珍——鼻子。它取自大興安嶺深處鄂倫春一種叫“達罕”的駝鹿之鼻。據(jù)說此鼻富有膠質,細嫩柔滑。我去過大興安嶺的鄂倫春,鼻作為鄂倫春獵人昔日款待尊貴客人的山珍如今已近絕跡,而遠在萬里的廣州卻端出了這肴名菜。真是“河中無魚市上有”,足見置辦者之功力。


“廣寒宮中捧美酒,州縣名揚第一家。”吟哦著著名書法家賴少其書贈的墨寶,走下廣州酒家的白玉臺階,我禁不住長嘆一聲:中華飲食文化,你是多么恢弘博大,炫目溢彩!


這是一個民族的偉大?還是一個民族的悲哀?


 我回答不出來!


川行日記兩則[1]成都走街話小吃1988年7月29日晴


中午,四川分社記者老賀做東,邀大家去成都鹽市口有名的“龍抄手”小吃店吃小吃。謂之小吃店,實在名實不符:食店鋪面甚大,裝修豪華,分上下兩層樓,隔雅、普兩座。座位少說也有200個。


老板是女士,四十出頭,精明強干,據(jù)聞為食店的個體承包人。


食店地處鬧市,食品又經(jīng)濟實惠,故生意十分興隆。除南來北往的食客外,還有興沖沖的外國游客。


我們一行十人,占有兩張大桌子。老板娘同老賀看來十分熟悉,聽說我們?yōu)橥獾貋淼挠浾撸炀W(wǎng)開一面,畢其所有,讓服務員小姐依次端上各種小吃十余個。


先是以“夫妻肺片”為首的四五個涼拌菜。所謂“肺片”就是用牛頭肉、牛蹄及牛下水腌制成肺片狀食物。這類小吃成本不高,但食之清淡爽口。接下來是名播海內外的“鐘水餃”、“賴湯圓”、“龍抄手”幾味小吃。量少而花樣多,沒花上幾塊錢,小吃吃了個遍,而且不撐不膩,甚值推崇。


四川小吃是一種以素食為基礎、變廢為寶、頗具技巧的飲食文化,極富大眾特色。席間,朋友們要我對廣東飲食和四川飲食作一對比述評,我脫口戲言道:粵菜以吃人類的朋友——飛禽走獸——為精華,即以破壞生態(tài)為前提;川菜則是化腐朽為神奇,以菜園子經(jīng)濟為起始點的。雖有捧川抑粵、就近討好之嫌,但卻為心里話。大伙拍手稱然!


黃昏逛夜市。街巷上游人如潮,同國內各大城市街頭景象一樣大同小異,吃仍為賞玩的主要內容。路過幾個有關吃的場面,特記之:


鏡頭之一:火鍋是成都街頭一大奇觀。赤日炎炎,火鍋店生意依然興隆。分社門前陜西街,長不過500米,有二十來家飯館,火鍋店就占了十來家。鬧市區(qū)的春熙路,火鍋店之多自不待言。


夏天吃火鍋,川人叫做以毒攻毒。據(jù)云,成都火鍋也是這幾年來才興起的,多從重慶傳來。故不少火鍋店為表明自己是嫡傳正宗,牌號多為“重慶火鍋”或“山城火鍋”。


另外,為使火鍋更具以毒攻毒之特點、刺激撩撥之偉力,不少店家火上添油,店名常冠以“金星”、“火星”、“火口”等字樣,更顯威勢。


火鍋文化頗能展示川人的個性特點。據(jù)云,火鍋文化的正源在山城重慶,此番再到重慶,一定得好好領教一番。


鏡頭之二:夜市上小吃攤比比皆是,新小吃還層出不窮,許多剛推出的小吃新奇得連好吃的成都人亦叫不出名字。


一種暫名“麻辣燙”的小吃十分招人。小販在鐵釬上串上一串瘦豬肉,在油鍋中炸熱后,放到花椒辣椒混合面里打上幾個滾,取出即可食。


麻辣燙的顧主多是打扮入時的大姑娘,她們一人拿上兩三串,毫不避生,一邊巴巴砸動著被刺激得唾液直淌的嘴巴,一邊把新的肉串不停地往嘴里塞。


出到青年路口,見一小販剛好推出一種小吃新品種——炸泥鰍。炮制法同“麻辣燙”如出一轍——油炸、蘸辣椒面,所不同的在于內容。同大多數(shù)四川人一樣,這個小販十分饒舌,而且自信:“嘿,炸泥鰍,不安逸不要錢!”他拉長聲調大喊一遍后,得意地告訴我們:“別看這名堂不起眼,剛才幾個外國人還照了相去。說‘中國的小吃,頂好的’!”他還大談了一通這油炸泥鰍的獨到、新穎,并深信這種小吃有光明前途。


看來,用不了多久,市面上又要興起一家同“賴湯圓”等稱謂一樣、以這位小販姓氏冠頭,諸如王泥鰍、張泥鰍之類的名小吃了。


四川人好標新立異,在小吃的炮制上表現(xiàn)得再充分不過了!


川菜迪斯科


1988年8月3日晴


八月的重慶有時氣溫高達近四十度。就在這“赤日炎炎似火燒”的季節(jié),我鉆進這座火爐,還斗膽領教了一番火鍋文化,算是留下了刻骨銘心的記憶。


這重慶坐在火山上,這重慶還是座火鍋城。


中國之大,沒有哪個城市有重慶熱:武漢雖熱,但地勢平坦,沒有出門就爬坡之累;南京雖熱,但綠蔭如蓋,尚有遮陽遮蔭之處;廣州雖熱,但海風習習,熱而不燥。


這重慶裸現(xiàn)在山坡之上,任驕陽狂照濫曬。馬路扶搖而上,不動已一身汗,一動則汗淋淋。


重慶人喲,你們究竟怎樣對付這炙人的酷暑?


“以毒攻毒!”重慶人斬釘截鐵地回答我。你不是要熱嗎?我火上添油讓你熱個夠——否極泰來,熱到盡頭即能獲得清涼的享受。


于是,對著似火驕陽,重慶人擺開了熱辣辣的火鍋宴。


重慶人告訴我:在川菜中,重慶火鍋因集川菜的麻、辣、燙之大成于一鍋,其刺激之強烈有如現(xiàn)代舞“迪斯科”在舞蹈中的角色,故川人賜它“川菜迪斯科”之雅稱。


俗話說:天下三分專認辣——貴州人不怕辣,湖南人是辣不怕,四川人是怕不辣。重慶之行,我算是領教了四川人怕不辣的氣概。


從江北區(qū)到南岸,從觀音橋到解放碑,從城郊到市中心,密密麻麻,俯拾皆是火鍋店。香港有“銀行多過米鋪”之譽,以說明香港金融中心的地位;我看這重慶儼然一座火鍋城,堪稱中國麻辣中心。


過嘉陵江大橋往鬧市區(qū)走,峰回路轉的馬路兩側,密匝匝盡是火鍋店。“好再來”、“熱盆景”、“格陵蘭”……各火鍋店店名形象傳神,重慶人的幽默風趣躍然字上。


上午采訪市交通警察大隊,知道重慶未能躲掉全國性的熱浪襲擊,火上加油,幾十年熱過來的交通警,竟有人活活熱死在崗位上。


許多工廠都暫時停了工。令人驚奇的是,各火鍋店的生意依舊興隆。“五指魁啦!”“三桃園呀!”“高升六哇!”……猜拳聲此起彼伏,圍著火鍋對陣者不獨須眉男兒,更有妙齡少女。只見男兒只著短褲,讓陽光、酒精、麻辣重炙下的汗水順著裸露的肌膚嘩嘩下淌;女兒家多件背心,止不盡的汗水滲透薄薄的蟬衣。


久聞蜀中有此一說:成都的男人像女人,重慶的女人像男人。烈火見真金,今天在火鍋店里,總算領教了重慶巾幗的潑辣豪氣。


東道主老楊嗓子帶沙聲,自釋為長期吃火鍋加喝燒酒所為。作為土生土長的重慶人,談起重慶火鍋的淵源,他可是如數(shù)家珍。


“這重慶火鍋素有辣嘴不辣心,麻、辣、燙、鮮、嫩、脆、色香味俱佳之說。”老楊把我們領到市中心解放碑旁一個背角處的火鍋店,靠臨街屋檐處選上一個火鍋座后,要上幾瓶啤酒,同我們邊飲邊講開了火鍋。


“重慶這地方十分潮濕,冬天還陰冷。辣椒有舒筋活血的功能,花椒有驅風去濕的作用,故重慶大吃麻辣味古已有之。吃火鍋的歷史也很悠久,不過,像現(xiàn)在吃得這么邪乎,卻是近幾年的事。”


我也算半個四川人,歷來認為屬于那“不怕辣”之列,可來到這“怕不辣”之地,亦辣得鼻涕直流。同伴小夏,關東大漢,幾口菜下肚,更是辣得直咂嘴,鼻涕眼淚一齊淌。“莫慌、莫慌,喝口啤酒鎮(zhèn)鎮(zhèn)”,老楊關照過我又忙著去安撫小夏,“東北虎嘛,能喝酒,酒能鎮(zhèn)辣……”小夏咕咚咕咚喝下一大杯啤酒,稍緩過勁,老楊又接著他的主題講了下去。


他說:前些年,重慶的火鍋店,不僅數(shù)量不多,而且還多是冬天開、夏天歇,季節(jié)性很強。價格還不貴,下鍋菜多以素菜為主,鴨血還算高檔的,盡管這樣,生意也不是太好。


這些年來可不一樣了!火鍋價直線上升,下鍋菜動不動就是魷魚、毛肚、海魚、青蛙……這類高檔貨,吃一頓像樣的火鍋就得每人三十來塊錢。


老楊說:以前下火鍋店的多為外來出差人,而現(xiàn)在則多是本地人,而且是男女老幼齊上陣,許多人家連宴客也移到火鍋店來。消費群眾化,火鍋大發(fā)展,于是竟鬧出兩件震動巴蜀的事件來。


“一是‘福爾馬林’泡毛肚事件,”老楊說,“毛肚即牛肚,是火鍋中的俏口,可隨著食客的暴增,蜀中牛肚遠不敷用。只好千里迢迢,到內蒙草原、青藏高原去運牛下水。可路遠耗時,折騰到四川,鮮牛肚多成了干巴貨。為了保鮮,有的店家受醫(yī)院里‘福爾馬林泡死尸能保鮮’的方法啟示,竟也搞開了福爾馬林泡牛肚之舉。經(jīng)這種防腐劑泡開的干牛肚,其狀如鮮花怒放,其味則細嫩可口。于是店家遂暗中仿效。


“后來,有食客大量消費毛肚后出現(xiàn)食物中毒,‘福爾馬林之謎’才被戳穿。經(jīng)整頓,火鍋店一時門可羅雀,可沒隔多久,食客們經(jīng)不住誘惑,再次趨之若鶩,‘福爾馬林風波’告一段落。”

言談間,鄰座一伙食客酒足飯飽,結賬而去。奇怪的是,店家剛收掉鍋臺上的臟碗剩碟,一伙新客迫不及待就坐到火鍋前。還是那口鍋,仍為那鍋湯,原封不動。買菜下鍋,大家就接著吃起來。


“怎么?這湯是不換的嗎?!”


“莫怕!莫怕!”老楊告訴我:“火鍋就是這么吃的。湯越老越香,我們這鍋湯也是老湯嘛!”“真的嗎?”我頓時像吞下一只蒼蠅,食欲一下全沒了。


“福爾馬林風波”不久,又生出“罌粟風波”。老楊說,罌粟者何?就是鴉片。伴隨火鍋業(yè)競爭的日漸激烈,一些店家為能死拉住顧客,從吸食鴉片能上癮得到啟示,竟將罌粟桿子熬水置于火鍋老湯中,吃上一次就讓你別忘來二次,以此來拉回顧客。


“當然,這一做法后來還是被戳穿了。不信嗎?報上都登了!……”


談到這些怵目驚心的事,老楊表現(xiàn)得分外的輕松和超然,同座的四川同胞亦如此,僅將之作為茶余飯后的話題。大家酒照喝,火鍋照吃。


可我,卻倒了胃口,一怕這白花花的毛肚是從福爾馬林汁中泡制出來的,二怕這絳紅色的百年老湯中匯有鴉片秸稈水,三還怕前仆后繼的食客們積累下的唾液。


“哪個不下筷子啦?怕了?”見我躊躇遲疑,老楊勸道:“老兄,見火為凈,遇水為潔。不干不凈,吃了不生毛病。放心吃吧,不會有問題的!”


望著老楊那樂天的神態(tài),環(huán)顧周圍那猜拳行令、“明知山有虎,偏向虎山行”的巴蜀食客們,我禁不住生出一番感慨:只要能飽口福,什么都可置之度外——樂天知命,知足常樂。川人也好、 粵人也罷,飲食上為何能表現(xiàn)這一“大無畏”精神,確實是值得學者、專家們悉心研討的一門大學問!


草原吃羊[1]吃喝蒙古包進入草原采訪已一周,新鮮感仍未減弱,主要是對牧民的飲食文化興趣甚濃。


今天進入某盟地界,此地宣傳部副部長老云(蒙古族)親自作陪。老云五十出頭,人稱“見酒樂”,自詡“見酒不喝三分醉(罪)”。外出數(shù)日,沒酒喝時就無精打采,靠在吉普車里打瞌睡,一見酒肉則神采飛揚,話也多了起來。同草原上許多基層干部類似,老云是一個十分幽默、講笑話和故事的能手。


“今天我們開個常委(腸胃)擴大會,”在一次宴會上,酒喝得興起的老云,一只手端著酒杯,一只手抓著手扒肉,妙語連珠:“參加這次會議的,你——”他翻了翻發(fā)紅的醉眼,指著東道主蘇木長(即鄉(xiāng)長),“公度松帶先生(喻意公家的肚子、吃飽喝足松帶子),還有你——”,他指著我,“酒井(九斤)健三先生,都是我黨久經(jīng)(酒精)考驗的優(yōu)秀(油袖)干部……”


話雖然說得不合時宜,有煞風景之嫌,卻是一針見血。


中午歇白彥敖包蘇木牧民確真扎布處。確真扎布有羊三百余只,他告訴我們:今年旱情嚴重,維持這樣大的畜群困難很大,許多人乘機來向他買羊,每只出價也在一百元以上,但他不愿輕易出手。原因是他家底子厚,機動力強,家有南京嘎斯車一臺,人畜飲水可用車拖。


談畢請我們用飯。走進他的蒙古包,見五箱啤酒、一箱烈性白酒赫然包內。飯菜為蒙古吃法:手扒肉,羊肉放在清水里白煮,切成塊后蘸著鹽吃。


我見羊肉滾子有拳頭大,望而生畏。老云見有酒有肉,興奮得眉開眼笑。老云大口嚼著羊肉,大碗喝著啤酒,興頭上來,給我講了兩個關于吃的故事。


第一個故事:道爾吉一頓吃掉60斤小麥


道爾吉是牧區(qū)相鄰農區(qū)的一個蒙古族農民。棄牧種糧后,吃羊肉的機會不多。每年一到麥子下來,耐不住饞勁,他要背著麥子去換手扒肉。


 前不久,老云在旗委所在地的鎮(zhèn)上飯館,目睹了他一頓干掉60斤小麥的壯舉。


那天,老云去飯館,見他扛來的一袋小麥,飯館伙計一稱,60斤。按3角1斤市價計,折18塊錢,一斤手扒肉4塊錢,折合45斤手扒肉。


飯館伙計將肉稱給他,他就著鹽巴,一會工夫就把四斤半羊肉塞進了肚子。這不,60斤小麥一轉眼就沒了。


講到這里,云部長用舌頭舔了舔沾滿手心手背的羊肉屑子,感慨地說:這種農民我們稱為“踢戶”——像這樣吃法,一年打下來的糧食讓他一月就踢蹬光了。我們旗里的扶貧對象,有不少就是像道爾吉這樣,吃手扒肉吃窮的。


第二個故事:一頓喝一箱啤酒的大漢


你要問這里的漢子喝啤酒的海量?實話告訴你:一頓喝1箱即24瓶啤酒的漢子大有人在。


那天,老云在胡勒的蒙古包串門,正好遇上那漢子在喝啤酒。他要同老云對抬,老云年紀大了,對啤酒那股馬尿味不習慣,就換成喝白酒,他喝啤酒,老云用小杯他用海碗。他們就這么對抬,一次一個門前清。


到頭來,老云把一瓶白酒喝完,他把一箱啤酒也干光了。這漢子就像駱駝一樣,肚子真能裝。喝這么多酒水下去,中途只出去撒過一泡尿。


老云講完兩個故事,酒肉也吃得差不多了。我留心統(tǒng)計了一下:這頓飯他起碼吃掉了確真扎布5斤手扒肉、喝掉了半斤燒酒。于是我想,他如果同道爾吉一樣,沒有白吃條件,那他也會成為一個“踢戶”的。


中午12時,歇滿都拉吃午飯。


滿都拉蘇木離蒙古邊境20公里,有邊防軍一個連隊駐防,為雙方邊界會晤點。
前來迎候的旗委書記,事前關照準備了飯菜。
兩桌人,上的菜除豆腐炒肉、青椒炒肉、炒酸菜等四五個家常菜外,還上了一個簸箕大的銅盤,盤中羊肉從尾脊到頸項,完完整整,少說也有40斤,兩盤剛好一只羊。
真家伙上來了,這才是地地道道的蒙古手扒肉。
宴會行正宗蒙古族禮儀:食客人手一把蒙古刀,刀柄均鑲銀,鋒利無比,據(jù)說一把能值百來元。
宴席開始。做東的旗委書記把刀,順著肥尾羊尾脊上一刀,薄薄地割下一條油條般大小的羊肉,手掌平托,遞到盟委書記唇邊。盟委書記引口接住,使勁一吮,像小孩吮冰棒似的,呼嚕一下吸入肚中。
序幕畢。接下就是自己動手了。席間,四個面龐紅如蘋果的蒙古族姑娘用蒙語唱歌助興。旗委書記解釋說,這叫“祝酒歌”,樂曲古已有之,歌詞即興填入。大意是祝客人多喝酒,千杯萬盞飲不醉的。
酒過三巡。同席一陪酒蒙古漢子覺得烏蘭牧騎唱歌不夠勁,為勸酒助興,亦為宣泄,自告奮勇,立身為大家一氣唱了三首蒙古民歌。其聲寬廣、嘹亮,頗有厚度,城市里決然長不出這樣的嗓音。
盟委書記興起,也唱了兩首帶有山西風味的爬山調,反勸酒。有來有往,有攻有守,酒場高潮迭起,進入最佳氛圍。
下午1時半,酒肉皆盡,酒宴亦畢。大家睡午覺。
3時半,繼續(xù)前進!
東北吃“派”
“走遍天下飯館,只要看到身旁放上五個以上空啤酒瓶的食客,他就十有八九是東北人。”在沈陽,一個遼寧人如此給我夸海口。
東北人個性豪爽,酒量大,這本不是新聞。但這次有幸深入東北各地探秘,方知這“大”同我平素想象中的大存在著巨大差異。東北人可謂中國酒文化的正宗傳人。
在黑龍江。